昨夜狂风大作,风雨交加。
不由得让我想起小时候那个同样的夜晚,那年我12岁,家还没有搬到县城,住在离县城7公里的一个小村子里。父亲在县城经营一家农用机械配件店,而我在位于西街的红旗小学读书。
每日与父亲分骑两辆自行车,早出晚归。
那日,天气很闷热,父亲店里新进的一批拖拉机,将近傍晚时分才到。
都是重机械,我帮不上什么忙,只能一边干等着。父亲和工人一起下完那批货时,已经是晚上9点多。
那会生活并不像现在这般多彩,晚上9点多,已经是夜深人静,基本都去睡觉了。
父亲擦着汗,看看天,看看我,问我:儿子,我们是回去还是在店里住?其实我非常不想回去,希望住在店里,一身汗,想冲个凉开开风扇就睡。
但今晚不行,因为事先没有和母亲打招呼,我知道,母亲没见到我们爷俩回家,她会一直等着。我说爸,我们回去吧,不然妈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了,父亲看看我,说那好,我们就回家去。
于是,一老一小、一人一车,往回骑,父亲一手拿着手电筒,一手扶着车把。那时的路面是用石渣铺就的,车来人往,时间稍一长,就到处坑坑洼洼,晴天扬尘,雨天积水,极不好走。
但父亲却骑得是出奇的稳,在我看来,就像是杂技演员,不,更像一个艺术家。
无论是速度还是动作和身体的协调性,都恰到好处,动静自如,极富艺术家气质。
就在我们离家还有不到两公里的地方。
竟无端的刮起了风,先是微风,慢慢地,越刮越大,越刮越烈,卷起地上的沙尘,不断地往脸上身上扑过来,眼睛都无法睁开,只能低着头眯着双眼慢慢往前骑。
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寂静的夜空,紧跟着一个清脆刺耳的炸雷响起,心头不由得一紧,完了,要下雨。
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一个豆大的雨点打到了脸上,紧接着,两个三个四个……
噼里啪啦,瓢泼大雨铺天盖地迎面而来。
这时,雨中响起了父亲的声音——
“好啊,下这一场透雨,明天田里就能积满水,省得你妈那么辛苦去车水。”
我说:“是啊,妈明天不用那么辛苦了,我以后一定要努力赚钱,让你们永远不再这么辛苦了。”
父亲哈哈大笑:“好,我儿子好好努力,以后我们老了就靠你了。”
快到村口的时候,一对全身湿透,但满面笑容的父子竟在狂风暴雨中高声的唱起歌来——
“我们的家乡,在希望的田野上……”
作者简介:王福平,70后,穿过沙漠,踏过草原,翻过五岳,畅游楚河汉水。
浪迹天涯数年,现蛰居大西北。